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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克諾神父今天實在是太不走運了。明明在下工前還是高高興興的,因為有兩個酒友路過教會,扯著他說晚上的酒席一定要去;但當(dāng)他興沖沖地收拾好東西,冒著雨一路小跑擠上馬車,車子剛開出沒兩步,車轱轆里的一只就蹦跳著沖進了路邊的排水G0u。
這片街區(qū)雖然算是在皇城根下,但不知為何就是年久失修。道路窄得出奇不說,各路攤販占道還占得理直氣壯,連地磚都翹得像鱷魚的后背一樣坑坑洼洼。一車人跌得四仰八叉,飛出去的乘客g脆撞塌了一旁的橘子攤兒。阿克諾擠開那群圍在車夫身邊大聲責(zé)罵的乘客,氣沖沖地給那個衣衫破爛的可憐車夫后背上補了兩腳。等搭到下一輛車,慢悠悠地晃到約定的地點,那堆酒友早就喝得東倒西歪了。見到落湯J一樣的神父,他們就像一群遭遇海難的人們看到一截浮木一樣,撲上來就是一頓猛灌,讓他在離開酒館之前就沖出屋外吐了兩次。
他簡直后悔自己沒把拐杖隨身帶著,朋友們七扭八歪地離開后,他在臨出店門的時候,一個趔趄沒能站穩(wěn),差點把站在一旁收拾杯盞的老板娘的圍裙給拽下來。老板娘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嘴巴子,估計是認出了他神職人員的裝束,嚷嚷著要找到他工作的地方舉報他。
月光把石子路照得像下了層雪一樣白,蟲鳴聲穿過耳朵里的嗡鳴聲,變得格外刺耳。阿克諾罵罵咧咧地走出酒店門,醉眼朦朧地辨認了半天,才認出自己該走的是穿過一片小松樹林的那條路。他把拐杖往地上一拄,邁出一步,當(dāng)時就摔了個四腳朝天——仔細一看,手里拿的哪兒是拐杖啊,分明就是剛剛喝完的空酒瓶子。
應(yīng)該把蒙提一起叫來的。那樣的話,自己起碼還能和蒙提互相攙著回家。蒙提的住處就在他家旁邊,而且還是他生意上幾年來的老主顧,不過當(dāng)然不是在教會扶貧的“生意”,而是另一門——不對,阿克諾神父使勁搖了搖頭,自從上次和他交易以來,自己就不太想再和他說話了。那家伙b以前壯了太多,變得像個陌生人一樣,以往在他店里見到蒙提時,蒙提總像個吃不飽的猴子一樣從一柜子的古董物件里慢慢地鉆出來。然而現(xiàn)在他仗著那瓶鬼藥的效果,塊頭整個兒變大了一圈兒,變得暴躁又好斗,甚至連人話都要聽不懂了。
真不該把藥賣給他,要不是看在他一副想姑娘想瘋了的樣子的份兒上,阿克諾才不愿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媒婆差事。他罵罵咧咧地走著,腳下的石子路逐漸變成了土壤,這讓他他意識到已經(jīng)走了一半的路程,心里一陣欣喜——看來自己喝得沒有想象中的多,原本還以為以現(xiàn)在的醉酒程度,自己恐怕直到天亮也走不回家去。累積了一晚上的糟糕心情似乎變好了些,阿克諾咂了咂嘴,把酒瓶調(diào)了個個兒,像握著個沙錘一樣,一邊哼著小歌,一邊晃著酒瓶給自己打起了拍子。
——但他光禿的腦殼突然撞到了什么東西。怒火剎那間又重新從飽脹的胃里燃起,阿克諾砰的一聲把酒瓶子甩到地上,腰桿一挺,正想破口大罵,滿嘴的臟話卻被一根頂在鼻梁骨正中央的弩箭堵了回去。他的酒立馬醒了大半,不自覺地吞著口水,那位用弩箭指著他的陌生人的身后,緩緩步出另一只略微矮小的身影。
“拉克絲?”神父使勁眨了眨眼睛,想不通為什么會在這兒遇到白天里共事的伙伴,更想不通她為什么會和一個看起來要取自己X命的人呆在一起。但拉克絲只是一語不發(fā)地盯著自己,她的手中拎著一只圓滾滾的包裹,阿克諾想自己恐怕是眼花了,他仿佛看到那只包裹的底部,有漆黑的黏Ye在一滴一滴地,緩慢地滴落到地面。
“光照者教會的阿克諾神父。”獵人一字一句地念出他的身份,讓阿克諾不得不把視線移回到她的方向。別說是否得罪過,阿克諾根本不曾見過這個nV人,若說對方是誰買來找他尋仇的殺手,對于買兇的人究竟是誰,他也毫無頭緒。他咬著牙裝作腹痛的樣子稍稍彎下身,一手掏向藏在懷里的催淚噴霧——每個夜場喝酒的人身上必備的東西,這次總該派上用場了——然而薇恩的手弩立即頂上他的眉心,油乎乎的腦門一下子就被鋒利的箭尖兒刮出一道血絲,“你給我站好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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