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續(xù)的低溫與霜凍過后，德瑪西亞終于迎來了今冬的初雪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是這種寒冷的時節(jié)，首都卻突然宣布了一大串所謂城市改建的計劃，包括兩處黎明之城外布局混亂的市集，與三個距離首都最近的貧民聚居區(qū)，被大火燒毀的犀背街也位列其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首都立下的工期是多久，計劃剛剛宣布不過兩日，路上已經(jīng)隨處可見不少紅光滿面，仿佛不知疲倦的建筑工匠。他們lU0露著小臂，成群結(jié)隊地推著攻城木一般的施工車，另外的則拎著粗大的鐵鎬和錘頭，在清晨刺骨的寒風(fēng)里，整齊而大聲地吆喝著口號，對著畫了標(biāo)記的待拆建筑一通亂砸，根本不管散落的石塊會不會傷到過路的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每年都有那么幾個?！北O(jiān)工頭子倚在工地旁的小棚門口，一邊遙望著腳手架下哭鬧的婦人，一邊從同伴手中接過溫?zé)岬牟鑹?，對著壺嘴嘬了一口，“跑到工地來，抓個年輕人就認(rèn)親，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工人們把婦人從青年腳下扯開，兩位監(jiān)工順勢鉗住青年的手臂，按著他的腦袋把他押進更遠(yuǎn)處的草棚。同伴疑惑地?fù)蠐项^：“那不是她要找的人嗎？我看那兄弟好像認(rèn)識鬧事兒的人啊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，這批工人是從很遠(yuǎn)的地方拉來的?！北O(jiān)工頭子呼出一口熱氣，見遠(yuǎn)處鬧事的婦人還沒有離去的意思，他放下茶壺，抓起矮凳旁的鐵棍站起身，“這老婆子肯定就住這附近，家里人都去當(dāng)了兵，沒人伺候她，可不是要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確實b當(dāng)兵的靠譜，這批人?！蓖檫种欤冻霰涣淤|(zhì)的卷煙熏h的門牙，也跟著監(jiān)工頭子走出小棚，“兵痞子吃得多，不g活，還吆喝不得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這樣的景象，如果被東海岸的外鄉(xiāng)人看到，一定會贊嘆德邦的“科技”已經(jīng)發(fā)達(dá)到這樣的地步，居然能造出在這種寒冷環(huán)境下持續(xù)工作的“人形機械”——但那些城邦里的人們絕不會想到，那揮舞著結(jié)霜的鐵錘，一邊喊著帶有“德瑪西亞”字眼的口號，一邊賣力地工作著的，根本不是什么人形機械，只是生長著普通血r0U的一般人類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令人遺憾的是，艾爾雅居住的地界似乎又被首都列在黑名單中。她的住處附近匯集了太多“染魔者”與不受信任的人群，首都會定期派人前往那里為染魔者提供一些“引導(dǎo)”和“幫助”，但除此之外的實質(zhì)X福利，用拉克絲從教會偶然聽來的談?wù)搧砻枋?，首都的人“寧可把護城河沿的磚頭從里到外換一套新的，也不可能讓那幫親近法師的廢物分到半口r0U吃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趕在午飯時間之前，拉克絲結(jié)束了對艾爾雅的探望。獨自走出屋門的時候，她意外地發(fā)現(xiàn)，門外土地上的冰雪，居然被誰仔細(xì)地掃開了一條小道的寬度，有人在她進入艾爾雅的家中之后，無視她的命令跟了上來。拉克絲警覺地四下望去，雖然路上早已是空無一人，一種被監(jiān)視著的不安感，還是迅速籠罩了她全身。

        拉克絲像是賭氣一樣，故意不走雪被掃開的那一道土地。有些老舊的皮靴踩上新鮮的薄雪，軟塌塌的響聲讓她的心慌稍稍疏解了一些。她繞過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拐角，面前便是通往貧民窟外那座低矮的舊拱橋了。橋下的河水早已結(jié)冰，她扶著拱橋的欄桿，望著凝固的河流盡頭，步履蹣跚地向拱橋另一頭等待她的馬車隊踏去。她甚至不用正眼去瞧，就能瞥見為首的馬車外站著的，那位恨不得到床上都舍不得脫下一身戎裝的趾高氣昂的nV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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