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入口到巷尾,墻面到泥濘的雪地,散落的血跡幾乎占滿了整條小道,薇恩近乎木然地凝視著那片空洞的烏黑,想要辨認出血跡的流向,目光卻忽然捕捉到腳下一閃而過的詭異光芒——光芒的來源是一個躺在墻角的小玻璃藥瓶,瓶口綁著一條細線。她認得這只瓶子,明明今早還想在離開前幫拉克絲裝滿治療她心悸的藥片。細線尾部是那個自己親手打上去的繩結(jié),一圈圈纏上去,最后用牙齒咬著,在她脖頸的后側(cè)打成了Si扣。
然而那根繩子卻從中間斷開了,斷口邊緣漆黑焦灼,像是被火焰一類的高溫灼燒過。
——就是這個吧。她心想,讓自己徹底Si心的證據(jù)。早就預(yù)料到這一天了,差不多從見到拉克絲的第一眼開始,就已經(jīng)開始不斷地、反復地在腦海中預(yù)演過許多次這樣的場景。或許某次任務(wù)結(jié)束后,她們就此分道揚鑣,再次踏進教會,她再也看不見那個淺sE頭發(fā)的修nV,只剩其他修nV拉著她,說著“拉克絲已經(jīng)不在了”;或者是她獨自賣掉房子離開之后,在某個遙遠的海島上,無意聽到這位冕衛(wèi)nV士早已去世的消息。也可能就是某個普通的清晨,她一如既往地躺在自己身旁,平靜地閉著眼睛,早在深夜里就已經(jīng)沒了氣息。那副身T本來就經(jīng)不起什么摧折,JiNg神又這樣瘋魔。能夠撐到今天,已經(jīng)b自己預(yù)想的所有版本都更加幸運。
她早就該Si了。
根本沒有人追過來。她回到先前的旅店還了馬,手指僵y地遞回韁繩時,老板眼神閃爍,帶著幾分小心地遞給她一個皺巴巴的小紙包。薇恩木然地打開,里面是她丟在柜臺和地板上的那堆y幣。老板的嘴巴還在一開一合地說著什么,大概是住宿一晚的價格,她不記得自己是否聽清,只是別過頭去,目光茫然地穿透門外的黑夜,雙腿虛浮地將她帶出了驛站。
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里,腿腳像是脫離了意識,機械地邁向道路的另一個方向。夜視鏡里眼前的景致模糊而重復,同樣的樹林與河道不斷循環(huán),兩旁只有望不見底的幽暗G0u壑,把泥濘的道路困成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。不知走了多久,周圍那些綠sE的景物逐漸變亮,邊緣被晨霧染上一圈發(fā)亮的光暈,而后徹底看不清了。她緩緩取下夜視鏡,指節(jié)像要挖進眼眶一樣r0u著酸澀的雙眼。視線重新聚焦的時候,她發(fā)覺自己正站在一個相當寬闊的十字路口前。面前的岔路向四個方向無聲地延伸,路旁的樹林里藏著個低矮而陳舊的驛站,她凝視著那破舊的招牌,遲疑片刻,最終還是把肩上的皮口袋拉了拉,麻木地走了進去。
那只撿回來的藥瓶正躺在她手中,仍然靜靜地閃著微弱而異樣的光芒??头坷锎昂熃],昏暗又冷清,只從破損的窗簾邊緣漏進來些許光線,投在冰冷而斑駁的地板上。薇恩握著那只瓶子,遲鈍地重新打量它片刻,而后默默將那斷裂焦黑的繩子再一次系成結(jié)。
拉緊繩結(jié)的動作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,她把那瓶子掛回自己脖頸上,像是怕它也突然消失一樣,手指m0著打好的繩結(jié),反復地搓捻著。冰涼的瓶身貼近她的x口,一GU夾雜著鐵銹與血腥味的氣息毫不客氣地從領(lǐng)口飄散出來。
她終于注意到,老板先前送來的那桶熱水還擺在門邊,桶上搭了一條洗得泛白的麻布,熱氣不知何時早已散盡。隔壁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,似乎是到了尋常人起床的時刻,樓下的客廳也逐漸響起人們拖動桌椅、輕聲談笑的聲音,變得逐漸熱鬧起來。她背靠著堅y的墻壁,只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癱在了這張床榻上。
靴子被隨便踢在床邊,外K還固執(zhí)地套在身上,薇恩下意識地m0向腰包,那瓶為她的伙伴準備的鎮(zhèn)靜劑還完完整整地躺在那里。一直都在的,甚至被她的T溫焐出一絲怪異的溫熱。薇恩把那瓶藥劑舉到眼前,拔開瓶塞的時候,才發(fā)覺自己的指尖抖得厲害。
她穩(wěn)住雙手,沒有多余的動作,仰起頭,把那瓶本不是為自己準備的藥Ye一飲而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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