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爾頓并沒有將這梭子子彈放在心上,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擊中了那個騎車的家伙。他只是淡淡地應(yīng)聲道:“是。”
對林聞方來說,這一梭子子彈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。博爾頓壓根沒有瞄準,只是憑著本能和經(jīng)驗調(diào)整了射擊的方向,子彈沒有擊中林聞方或者是那輛自行車,而是在水泥地面上蹭出一串火花。
林聞方大吃一驚,車龍頭一歪,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。他打著滾摔在地面上,直接滑進了前方路口。林聞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疼,他咬著牙,哼了幾聲,強支著身體站了起來,靠在邊上一輛同樣沒有了司機的空空蕩蕩的汽車上。
“媽的,”林聞方呼哧呼哧喘著氣,他感覺到小腿上有些濕潤,忙低下頭一看,剛才整個人在地上翻滾,左腿膝蓋處的牛仔褲和里面的秋褲都磨碎了,膝蓋上破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口子,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。林聞方不敢探出頭去,回到十字路口中間去咒罵、指責那些戰(zhàn)斗中的軍人傷到了他這個平民。不管對于交戰(zhàn)雙方中的任何一方,傷到個把平民都不會真的當作一回事。
他咬著牙站直了,不斷提醒著自己,傷口沒事,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趕到醫(yī)院。必須把岳羽音從醫(yī)院里接出來……然后,他們才有可能離開這個城市,朝著遼闊的后方去。這并不容易,僅僅這個站直的動作,就已經(jīng)讓他的膝蓋不斷抽痛,稍微彎曲一點,一陣刺骨的疼痛接連傳來。他不是久經(jīng)訓(xùn)練、將傷痛視作無物的戰(zhàn)士,此刻他都不敢多看自己的傷口,他害怕腿上的那一片血肉模糊會讓他喪失勇氣。
可是,不管多艱難,不管呲牙咧嘴的痛苦神態(tài)多丑陋,他終于還是站了起來,一跳一跳地來到自行車邊上,扶起自行車跨了上去。他稍稍站定,檢查了一下電腦。筆記本和腕上電腦都還在正常運行,讓他心下稍安。左腿的發(fā)力變得尤為痛苦,哪怕維持踏在自行車上,跟著踏板運動都有些難忍。林聞方只能靠著右腿,一次又一次地踩動自行車的踏板,不斷前行,速度比起剛才,慢了有一半……
然而,林聞方還是不斷開始加速,左腿膝蓋并沒有任何好轉(zhuǎn),但隨著他的動作,隨著疼痛一陣一陣地不斷襲來,他發(fā)現(xiàn),疼痛是可以習(xí)慣、可以不再如剛開始那么難以承受的,隨后,疼痛會漸漸變成麻木。他可以不再去想那個傷口,將雙腿當作不斷做著循環(huán)動作的機械而非自己肢體的一部分……這樣,好受多了。
雖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樣騎車飛馳,卻也勉勉強強有原先七八成的速度。
岳羽音將手機握在手里,不時看上一眼。依然沒有信號,依然沒有任何新消息。醫(yī)院這種地方,本來就對過量的無線電波敬謝不敏,在這個尤其特別的日子,想要和外界聯(lián)絡(luò)上,幾乎是奢望。
一開始,接了林聞方那個簡短卻重逾千金的的電話之后,岳羽音本來還想去住院部看看能不能借用固定電話,但當時住院大樓的走道里,病人、家屬、醫(yī)生、護士們奔走隳突,幾乎將她撞飛。她只好悻悻然地回到病房,鎖上了門,靜靜等待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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