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子言黏在隔墻邊黏了兩個多小時，從頭到尾都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。若是平時他早不知睡過去幾回了，但這次他根本睡不著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，聽著兩人的談話聲，他就覺得心酸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嚴重懷疑張震霖忘了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這兩個小時中，他看到張震霖露出許多他從未見過的表情和神態(tài)。先是超乎常人的沉穩(wěn)、機靈，再到被什麼事情挑起了興趣，一雙獅眸閃著他不明白的光。談沒多久，張震霖的話明顯變多了，不再如一開始那樣充滿戒備，反而與凱蘿有說有笑，相談甚歡。原本只是應(yīng)付場面的紅酒，兩人最後竟喝了半瓶。

        腳實在麻得受不了，程子言小心翼翼地坐到地上，不敢發(fā)出一點聲音。

        程子言知道張震霖有非常高遠的理想抱負，但張震霖從未在他面前提過。估計是著墨著，就算講了他也聽不懂吧。

        高中時，他就隱約猜到張震霖有個不一般的家庭環(huán)境，但那時張震霖并不顯擺，所以他一直以為張震霖頂多b他多幾個錢罷了。後來住一起了，碰上人家親爹親姐了，他才慢慢意識到兩人的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以這麼說，他與他能相識，本身就是件奇蹟。因為他們來自完全不一樣的世界，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出生是為了在基層平靜過活，安靜地生來Si去，只有身邊要好的親人朋友惦記；而張震霖的出生是為了撐起一個基業(yè)版圖，憑著優(yōu)越的教育和高人一等的出身在某個領(lǐng)域獨占鰲頭，帶領(lǐng)著強勁的團隊成就一番事業(yè)。未來像他的父親一樣，在商場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與他，就像默默無聞的平民，對上注定統(tǒng)領(lǐng)萬里江山的王。那種感覺太遙遠，遙遠到令程子言卻步，心生懼意。童話里那種麻雀變鳳凰、只會打掃的平民最後變成王妃的雀躍感都是騙人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不過說到底，還是自己的自卑感作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他能保有極高的自尊，是因為他遇到的只是像奧客、顏玲彧和魏冠恩這樣的小角sE，但祁董事長、祁欣、喬飛、凱蘿和一個又一個有頭有臉的人一一出現(xiàn)時，程子言那強撐起的自尊心終於開始動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終於明白當(dāng)時張震霖為何會猶豫著要不要讓他來了。外表衣裝、舉止禮儀尚能趕急著修飾一番，但是那深植在心里頭的自尊和自覺，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提升或改變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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