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這壞毛病，Si了都還不改？」子悅聽到蘇沄這番責難自己相當不高興，忽然熄了手機螢幕，也不再出聲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子悅，子悅你在嗎？」半響都沒有任何回應。

        蘇沄滿臉愧疚，不斷向子悅道歉，幾番折騰後子悅終於消了氣。她知道自己玩笑開過頭了，剛剛太情緒化，也知道子悅只是想提醒她注意事件背後的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 子悅嘆了口氣，緩緩開口說：「我只是喜歡逗逗你啦，阿不是從小就是這樣子——」

        他接著顯示了一份協(xié)調會相關的內部資料，「你知道他們背後的融資銀行是哪間嗎？就是協(xié)調會也有出席的星光銀行。他們?yōu)檫@個案子提供的開發(fā)融資高達150幾億，幾乎涵蓋了所有開發(fā)營建費用和補償金額。」蘇沄被這份資料嚇到怔住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換句話說，天啟集團根本連一分一毫的自籌款都不用出，就能靠銀行的杠桿撐起這場龐大的開發(fā)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這其實不是特例，而是慣例。只要有好的人脈和關系，從小型建案到像路張犁這種都市更新巨案，手法都一樣。政商聯手、金融配套，分工JiNg密得像一套公式的演算法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到最後，開發(fā)商風險最低，銀行利息穩(wěn)收，市府則可以標榜政績。唯一賠上的是像我們這樣被趕出原居地、連談判機會都沒有的住民?！棺訍偡薹薏黄降卣f。

        蘇沄聽得出神，整個人彷佛被定格在那一刻。子悅的解說像一盆冷水澆進她的腦中，將先前聚會堆積的希望與努力瞬間潑碎。她怔怔地看著資料上的數字，心頭沉了下來，不是驚訝，也不是恐懼，而是一種從內而外滲出的無力感，緩慢地卻扎實地漫延開來。那種感覺，就像從夢里猛然醒來，發(fā)現原來我們不過是被擺在這場騙局里的一枚棋子。無聲的挫敗、說不出口的困惑，全都堆擠在x口，壓迫得令她幾乎透不過氣來。

        立夏剛過，臺北的暑氣就像一盆滾燙的熱水一樣，鋪天蓋地地涌了上來。清晨的空氣已帶著悶熱，路張犁都更案自救會的居民們，頂著大太yAn一大早便集結在市政府大廳入口前。人數不多，不過二十來人，但這群婆媽一旦聚在一起，一點也不輸給年輕人，聲音與氣勢立刻引來路人側目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門口的警察很快注意到他們，臉上顯出鄙視的神情。就在這時，其中一名眼尖的警察瞥見人群後方的記者與攝影機，原本板著臉的神情，立刻換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，連說話的語氣都立刻柔和了幾分，彷佛是變sE龍一般，真是訓練有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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