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嗣微微頷首，并未言語。他的側(cè)臉在燈籠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英俊，眉骨高而冷峻，鼻梁挺直，薄唇抿成一條淡色的線。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影，顴骨處透著常年奔波的疲憊，整個人像一柄出鞘太久的刀，鋒芒仍在，卻隱隱帶了些倦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一名中年婦人上前一步，雙手絞著衣角，關(guān)切道：“清嗣大人，您可得注意身體啊。聽聞您最近四處奔走，封印了雌雄不知多少妖怪，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……身子骨要緊哪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清嗣的目光掠過她，漆黑的瞳孔里沒有一絲波瀾。他仍舊沉默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。那疲憊并非肉體上的勞累，而是日復(fù)一日的無妄感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人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，里面是些碎銀和幾枚銅錢，雙手捧上：“大人，這點心意，務(wù)必收下。我們村窮，拿不出什么好東西，但這份謝意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清嗣抬手，袍袖一拂，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推開了那布包。他的聲音低而清冽：“不必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他頓了頓，目光掃過眾人蒼老而惶恐的臉，補充道：“下次若再有男妖，務(wù)必叫我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話音落下，他已轉(zhuǎn)身，黑色長袍在夜風里獵獵作響，背影挺拔而孤寂，很快沒入山道盡頭的黑暗里。

        ***

        夜已深，山腳下的舊宅沉浸在一片死寂的墨黑中。清嗣推開斑駁的紙門，單膝屈膝坐在冰涼的榻榻米上，長袍下擺如一灘凝固的濃墨般散開，層層疊疊堆在膝側(cè)。屋內(nèi)空曠得過分——沒有熟稔的輕笑，沒有仆人的腳步，只有夜風從破損的窗欞鉆進來，卷起角落里的灰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閉上眼，背脊挺得筆直，雙手自然垂落膝上。指尖卻仍殘留著方才封印時那股粗糲的毛發(fā)觸感，像無數(shù)細刺扎進皮肉深處，揮之不去，隱隱作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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