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一次揪心的寂靜后,響起明珠平靜如死水的聲音,“你千萬想清楚了嗎?”
一陣洶涌喘息后,宋知濯抬起頭,臉上布滿交錯凌亂的淚痕,“我想清楚了,……我已經準備好了和離書,還有十萬兩黃金,替你擱在錢莊里頭了,你拿著票根就能去取銀子。你可以去買個院子,再買幾個下人,吃穿不愁,就不要再回廟里去了,她們對你不好,她們……?!?br>
他險些梗得窒息,沒法兒再往下說。望著他眼里連滾如珠的淚,不知為何,明珠竟然有些不知所措。只有暫時麻木著的一顆心還想著提醒他,“我麼你不要擔心,什么日子我都過得的。只是你自己反倒要注意些……?!?br>
她腦子里分明懸著許多話兒爭相踴躍,最后沖出口的只是一句,“你千萬保重?!?br>
宋知濯斗膽用淚眼窺她的臉色,始終是平靜得似煙籠水寒、如月如荒野。
流香凝滯在這間屋子,霧沉沉的天色里,二人對坐,直到吹破殘煙入夜風,一軒明月上窗櫳1。一扇窗扉“咯吱咯吱”細細搖響,吹得人身上寒噤噤的,宋知濯終于起身,將幾扇檻窗輕輕合攏。
爾后,他又踅到外間書案,翻來兩張撒花冷金箋小帖,推到明珠面前,只見上頭水漬斑駁,淚彌點點。云上所書:
“三春朝陽里,初識娘子,夢魂離索。橫山遠黛,眼若綠水波,尺尺青絲、蕙草正青,寸寸芳裙、煙花旋落。只恨春短、總把情長,無憑亦無托。
爾今應怨我,三生同盟,空負輕諾。唯愿此去,前程遙萬里,再梳云髻、翠峨不老,芳心不滅,眉目如昨。只把前宵,拋云散霧,一夢一契闊?!?br>
燭光搖曳不定,明珠逐字逐句看完,顫著手執(zhí)筆在下處寫上自己的名字。她端詳一會兒,陡然覺得“顏明珠”三字,從未如今日,橫撇豎捺都是一把長弓,射穿了她的心。而緊挨著的“宋知濯”三字,又似更鋒利的冷劍,削著她的血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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