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容若三兩句話把人哄得服貼的情景,徐行颯面無表情,不過隱隱可見眼里泛著笑意,裴慕人倒是不加掩飾地失笑出聲,從兒時就身為四皇子的伴讀,對於容若收服人心的手段,他算是見多了,也習(xí)慣了;敖西鳳卻是迷糊地搔了搔腦袋,不太明白小寧子這家伙怎麼聽著他容哥哥的話就哭了呢?
從來心思單純耿直的敖西鳳想不透個中奧妙,容若輕描淡寫,幾句述說往事的話語,把小寧子對他的關(guān)心T貼,視作了至親之人的呵護以待,而且還是中g(shù)0ng之尊的皇后娘娘,小寧子身為卑微的宦人,這已經(jīng)是極高不過的抬舉了。
容若一行人往湖邊緩步而去,晴yAn之下,天候暖了幾分,薄雪融成了水滴,如更漏般從屋檐上滴答而落,容若與裴慕人走在前方,讓徐行颯帶著敖西鳳以及隨侍的人跟在後頭。
「有話就說吧?!谷萑艮D(zhuǎn)眸笑睨了裴慕人一眼,「丹臣……只可惜,如今的齊容若已經(jīng)再無能耐,能完成你丹心之臣的愿望了?!?br>
裴慕人也是知情人之一,聞言心頭酸澀到極點,自古朝堂之上必稱君臣,倘若沒有君王,哪來的為人臣子呢?
「我不在乎,靜齋,在我心里就只認你是我要輔佐的主君……」裴慕人話說到中途,忽然話鋒一轉(zhuǎn),問出了今日想要追問容若的事,急怒道:「難道,就因為這天下即將是二爺?shù)模阅悴偶敝鵀樗宄峄紗??你也不看看自己現(xiàn)在身T是什麼情況,有必要急在這個時候辦那幾件大案嗎?」
「是我該做的?!瓜噍^於裴慕人的激動,容若回答的口吻很淡,「也不全然是為了他,甘肅州府刺史方桂一連數(shù)年向朝廷奏稱雨少被旱,歲需賑恤,實則根本子虛烏有,整整四年的時間,以賑災(zāi)的名義把糧庫里七百多萬石的糧食侵占分數(shù),酬定輕重,上下沆瀣一氣,上侵國帑,下吞民膏,此案茲事T大,既然已經(jīng)上報到我案前了,我既已知情,難道不該辦嗎?江浙都轉(zhuǎn)運史,掌經(jīng)度山澤財貨之源,負責(zé)漕運兼制茶鹽之政,如今有鹽商供認曾獻銀予其五萬五千兩,而這,還不過只是冰山一角,我讓人在密查此案時,還同時查出了兩淮的鹽運使阮惠截留挪用鹽課,將朝廷應(yīng)納錢糧在外截留,收為己用,阮惠才上任才不管短短幾個月,目前已知挪用銀兩,已經(jīng)多達二十二萬兩銀,在我知道此案時,曾想,何以一個才剛上任的鹽運史會挪用如此巨額銀兩?一查之下,才知道原來是浙江巡撫殷世榮向其索賄,此人JiNg通門路,可見這個收賄的陋習(xí),由來已久……」
容若說到後來,聲音越來越虛弱,幾個聲嗓頓挫之處,可以清楚的聽出氣力不繼的嘶啞,裴慕人沒有開口打斷他,最後是他自個兒停下不再說,滿心說不出的苦楚,連一番話都說得有氣無力了,憑他如今這一副風(fēng)中殘燭般的虛弱身子,要辦這些大案,談何容易?
好半晌,裴慕人才嘆息道:「靜齋,你說不全然是為二爺,但是,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他,是不是?」
「……是?!?br>
在知交摯友如裴慕人面前,容若不想也不愿意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思,不知不覺之間,他們走到了小湖畔的空曠處,湖面結(jié)了薄冰,還未完全凍住,迎面吹來的寒風(fēng)挾帶著水氣,如霜刀子般教人感覺面頰生疼。
湖心的小亭里,幾個王府的奴仆在奔忙張羅,搬火盆熏爐,搬屏風(fēng)坐床,還有為主子準備茶水熱食,這幾日,為了容若每天習(xí)慣到湖心亭里小坐半個時辰,這些細活兒他們做過了一遍又一遍,不必主子吩咐,都是心甘情愿要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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