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想見你

        睡前，那皮肉相貼的觸感仍從商略記憶深處浮現(xiàn)，仿佛一捧竄動的火舌，舔舐他的小腹，久久無法平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實(shí)他不太清楚那時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，很像做了一場夢。他閉著眼，一動不動，任由那些激烈的愛撫與親吻落下，像暴雨落在湖面，激發(fā)一陣陣快感的漣漪，漣漪又?jǐn)U大，變成了猛烈的漩渦，把他的靈魂撕開一個大口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奇怪的是，他不記得亞伯特長什么樣了，對他眉眼的依稀印象仍然來自于先前見過的照片，穿著黑色軍服，一臉嚴(yán)厲漠然。這多少令他懷疑自己是否太不走心，明明交談時以十分投入的姿態(tài)一直看著對方，為什么到頭來連樣子都記不住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他試著回憶亡父的面容，殘留的也只是一些籠統(tǒng)的神態(tài)，譬如他是如何矯健地從機(jī)甲駕駛艙里跳下來，大笑著將自己一把抱起；又或是他在電視機(jī)上做戰(zhàn)前動員時瀟灑自如的談吐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時候他終于意識到，想完亞伯特之后再想父親，是一件很冒瀆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想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逼自己入睡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周圍太安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一陣子，他住在港口小鎮(zhèn)，漁民以捕撈魷魚為業(yè)。他們在黑暗的熱帶深海點(diǎn)起巨大的紅色光陣，誘捕魷魚浮出水面。

        遠(yuǎn)洋船隊大半年回陸地一次，足有上百艘之多，進(jìn)港時發(fā)出轟鳴聲，光從海上射來，透過一棱一棱的百葉窗，飛快輪轉(zhuǎn)，常常讓他感到自己躺在一輛動蕩的列車?yán)?。不知道亞伯特見過大王魷魚沒？真的很大，一只能有二十米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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